间庭1.如梦
1.
2010年6月中旬。
沈穹翰奔跑在雨打风吹的街道上。因为临近高三毕业就懒得去修理剪裁的有些遮住耳眉的黑发被吹得胡乱飘扬。高考已经结束，身为这个时段的自己已经全然没有必要去为了未来而苦恼和拼搏。反正事实都已经是板板钉钉的了。
而现在，穹翰却卯足了自己全部的气力在奔跑着。短衫微润，为汗水与细细如丝的雨水所打湿。脸上浮现出笑容，自己现在正在向美好的未来前行。
昨天晚上，度过了自己的18岁的成人生日。
过了一天的现在，也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父母对自己露出的祝福和欣喜的笑容。
而今天，又正好是高中同学毕业聚会的日子。自己的那一份情感，一定要在今天表达出来！
——“想要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吧。”
这是昨晚，自己老爹对自己说出的话。
奔跑在前往聚会地点的道路上的穹翰，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即使是未来都不会忘记的，三年前的那个秋天之下的日子——
桂花飘香。白色嫩黄的细小花瓣点缀在满是绿叶的桂枝上。
雨润如酥。晶透滑软的细长雨滴碎落在朴素平常的雨伞上。
那是自己高中入学满一个月的日子。朝着偌大的校园前进，任那沁心的满桂的香味混在雨水里，砸落得满世界泛香。
自己喜欢桂花，喜欢桂香夹雨，但是，尤其喜欢的，还是今天的这个日子。
一席白色的连衣裙在香风的淘气之下飘舞着，风还不断的抚摸着那白嫩的肌肤，吹过来的风里面竟然还带来了那桂花之外的香气。黑色的长长秀发打成了清秀的马尾，随着步子一摇一摆好似小猫的尾巴。
手上拿着几本课用的参考书，手肘弯曲，用书挡在小小的脑袋上面挡雨。
大概是想要快一点跑到教学楼里面吧，但是从那女生那缓缓移动的速度就可以看得出她并不擅长运动。白白的连衣裙上边因为被雨水打湿而使得肌肤若隐若现，这就在原本清纯的外表上面披上了一层妖媚的外衣。
“啊……”
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了。
“那个……如果不、不介意的话……”穹翰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一路小跑上去，把不算大的伞叶分出一半给那名少女。
“啊！谢谢！”
啊~太好了帮大忙了。这样的对自己答谢。被这女生用这么直接的表达谢意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穹翰用手搔了搔脸颊。
“没、没什么……都是同校的同学吧……同路所以……”
对于穹翰那越说越小声的客气声，女生扑哧的失声笑了出来。
但是似乎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而连忙低头道歉。
但是很快，两人便顺势的聊了起来。虽然聊了些什么，穹翰什么都没有记着，但是女生那宛若百合花盛开一般的笑容，却记得尤为清楚。
那也是第一次，让穹汉觉得上学也是那么有趣的一件事。
可惜，两人最终因为教学楼的不同而分开了。但是，在那之前，穹翰从女生那连衣裙前胸别着的校牌那里，看到了她的最基本的信息——2007年度，吴晓碧。
2.
经过自己的一番调查，最终发现，她所处的班级，是全年级里面最好的。而这所高校又是示范性高中，所以晓碧的优秀可见一斑。而自己，只能够算是全年级里面中等偏后的那一类了……
好在这个学校存在成绩分班制度。所以，这之后发生的，便没有什么可书可点的东西了。
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在高中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进了重点班。
那大概也是第一次，穹翰有了为一定要做到什么而努力的劲头。
依稀能够记得，自己在考试成绩公布之前那忧心忡忡的样子，辗转在床上睡不着的那个晚上……考试成绩公布，自己在看到自己的排名前那紧张得满是汗水的而攒紧的手掌……以及，在得知自己通过后那个辗转睡不着而跑到自己家所在小区的楼顶看了一个晚上的都市夜景的那个晚上。
也就是因为自己太过因为期待新学期、太兴奋的缘故，导致自己一个晚上吹了太多的冷风，领略了高楼风的厉害之后就感冒发烧了好几天。导致穹翰度过了最为不幸的一个除夕。
不过，不幸过后便是幸福！
意气风发的迎来了新的一年，新的班级，……以及，新的人生。
“啊！你是那时的！”
在新学期的第一天，晓碧就认出了穹翰来。这着实让穹翰心中小鹿乱跳、啊不，野猪乱撞。
一开始还在担心自己到底有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印象呢？到底要怎么样做新学期开始的那个自我介绍呢？直接像是熟人一样的过去打招呼如果对方没有记住自己的话不就囧了吗？不就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吗？这样想着。毕竟一般来说的话，那种事情不都是被淡忘的嘛。然而，被记住了！这意味着什么？说明自己在她的小小心田中留下了一点点的种子！这说明她在乎自己！然后男女主人公之间因为一些小事而慢慢的发展，最后……这不就和游戏中的一样嘛！ 穹翰感到未来朝着自己微笑。自己的世界中仿佛盛开了千千万万朵百合花。啊，这就是春天啊。这样感慨。同时，穹翰的全部的脑细胞都开始了一项重大的工作——他看到了，十年后，他一身西装革履，迈着坚定稳重的步伐，强壮有力的手挽着一身雪白如百合般婚纱的吴晓碧，两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迈进婚姻的殿堂！
这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那个时候穹翰觉得这辈子能够娶了吴晓碧就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成功。
就在自己内心的全部细胞都在奏响交响乐的时候，有一个不识趣的家伙掺和了。
因为这个家伙并不重要，所以简单点说吧：郑明涵，学力、体育皆居学年第一，家里老爸是搞企业的，人长得帅气不说还待人友善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模范学生，女生眼中的理想王子的类型。
突然的**穹翰和晓碧的中间，开始向两人打招呼以及对着穹翰自我介绍加上欢迎新同学加入以及祝愿早日融入新集体什么的。
那爽朗的笑容以及高超的谈吐技巧时时逗得晓碧捂嘴发笑。
这货逗女孩子开心倒是有一手。不过听消息说他其实对女生并不活络。
哼。你以为你这一套套能够对晓碧有用吗？她可不是一般的女生，她可是化作人类来对人世进行救赎的天使啊！怎么可能吃你这一套呢。
穹翰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心中得意的想到。
说实在话，中国高中的生活实在是无趣。无非是上课，做作业，考试。不过，广大的学生党们倒也学会苦中作乐。放学后集体跑到什么地方去聚一聚啊，吃个饭上个网什么的倒也惬意。每天放学后穹翰倒也不急着回家，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便独自一个人跑到网吧去猫一个小时。打打竞技游戏什么的。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不去玩MMORPG的话，那么只能告诉你，在网吧一个小时都能够足够使用的游戏只有竞技游戏。比如war3、SC、红警什么的。哪一个不是十几二十来分钟就可以解决了。
不过，有一天。
“呐，沈穹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加入学生会啊？”
收拾东西准备一如既往的去猫的穹翰忽的像是被子弹射中了一样，全身一震。
“啊、诶？”
“一年一次的学生会入选开始了。我们班比别的班多出来几个名额，老师叫我帮忙物色几个人去加入。所以，你愿意去吗？”
站在穹翰课桌旁的晓碧歪歪脑袋，那猫尾巴般的头发向着一边倾斜。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穹翰。身上穿着的白色的棉布裙，泡泡袜在日落西山的阳光照射下泛生出一层层的橘黄色。时间定格了，永远停留在这个唯美的瞬间。
当然，这只不过是穹翰的错觉。只不过是他自己盯着晓碧看得入迷了罢了。
或许是因为觉得奇怪吧，晓碧鼓起嘴。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别人好了。”
说完就有要转身离开的趋势。不好！脑内高清影印就要刻录完毕了！这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走啊！
“不不不不不！我、我没说不加入啊……我加入！我加入学生会！”
“是嘛~”闻言露出迷人的笑容。接着说些什么：“你还不知道学生会要做什么吧？耽搁一下你的时间，我慢慢告诉你。”还有“你每天都那么急急忙忙的离校是去做什么？补课吗？”总不能跟你说是去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地方吧？
除此之外的话，穹翰都没能够记住。其实到底晓碧有没有说过这些穹翰都不敢肯定。但是，那天晓碧身上的衣服在夕阳的熏晒下散发的那股太阳的味道，却始终没有忘记……
后来据说，晓碧邀请进学生会的人只有穹翰而已，至于剩下的那好几个名额的入选者，全部都是因为学生会有晓碧在才加入的。
对于这一点，穹翰很是高兴。毕竟自己可是被晓碧看中的那个啊。
不过，学生会的生活，倒没有像是穹翰所想的那样。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很闲的，不过是成员们聚集在一起分配一下老师给的任务这样而已。除此之外的时间，晓碧都是待在会室里面看书。什么古典文学、清新唯美、别愁感伤的都有。渐渐的，其他的成员也开始效仿。学生会倒变得像文学社了。
“沈穹翰，你好像很少看书啊？”
忽然把清新的书签夹入书内，把书合上的晓碧抬起头来对着穹翰说道。
“诶？哪有？”
“因为根本没有见你有带过书来看啊。”
“其实我看的都是TXT……很少看实体书倒是没错。”
闻言，晓碧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目。
“不能够因为便利而放弃纸质书啊！书的灵魂是寄托在纸张上面的。那种一张张书页翻过去的时候所给人的那种紧张感，好像是打开一扇扇通往之后的未知世界的大门的那种感觉，只有纸质的书才能够做到哦！”
其实我想说那样的事情好像电子书也可以的吧……我不看实体书是因为感觉好贵啊。
当然这样扫兴白烂的话当然没有说出口来。到头来穹翰在这个维护传统文化的圣女面前只能够点头称是。
“那，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书。”
“诶！”不容穹翰拒绝，手上的手机被夺走了。
滑动解锁后，手机屏幕上赫赫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格子裙、戴着小小的猫耳朵的黑发女孩子。
时间定格了，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个瞬间。瞬间永恒。当然，这也只不过是穹翰自己的问题罢了。
完了啊！！！！！！！！！！！！！！！！！！！！！！！！！！！！！！！！！！！！！！！
十几年来的努力全部都在一瞬间溃败了啊！关于穹翰是萝莉控这个事实！
穹翰能够想象得到——圣女般的审判长在青天法庭下宣判“沈穹翰是对祖国乃至世界的新一代花朵拥有危害性的犯罪的预备军”这一结论。定罪：死刑立即执行。
穹翰感觉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什么光是沿直线传播的都是扯淡的，世界上所有的光的粒子全部都绕开了自己啊！
万事休矣。
“嗯？”晓碧歪了歪小小的脑袋，发出小猫般迷惑的声音。就好像是小小的黑猫端坐在地上，盯着自己身前的小盘子发出疑问：“呐呐，主人，今天您给人家的晚饭是什么东西啊？”一样。
啊啊，也就是说，晓碧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真是太好了，这样就还有时间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办了啊。
“哦，沈穹翰，没想到你竟然好这一口啊。你个萝莉控。”
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的郑明涵插嘴进来。
你个混蛋啊！！！！
穹翰掀翻了自己内心中的茶几。
“萝莉控？”
对于晓碧在某些方面上可以原谅的无知，郑明涵无视发出无声的呻吟的穹翰对晓碧做出解说。最终在郑明涵生动形象的教导下，晓碧一拍手掌说出：“就是《Lolita》里面的男主角那样的啊！”来表示自己已经完全领会了。
穹翰忽的想要大兴文字狱。
面对万事休矣而感到低落的穹翰，晓碧说：“这不是什么会让人感到丢脸的事情吧？就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一样啊。”这样来安慰穹翰。
果然是圣女大人。
“不过，原来穹翰你喜欢比较小一点的女孩子呢。”微微的倾斜了脑袋说着。穹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晓碧说出这话时候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儿低落。就像是……黑色的小猫看到自己的主人把自己耷拉在一边反倒去逗小狗的那种感觉。
其实我觉得晓碧你这样的就很好。不过这样的类似表白的话穹翰没有说出来。
不过……为什么晓碧要露出这样的一副姿态呢？穹翰有一个自己想到了但是却立马否定了的猜测。
虽然遭受到了调侃、捉弄，但是，穹翰还是会心的笑了出来。
因为，这是日常；这是和平。
这样和平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吧？不，绝对会持续下去的，直到永远。穹翰这么坚信着。
间庭2.如月
1.
两栖类，就是能够水生和陆生兼备的一种变态发育的物种。
既能够在水下生存，又能够适应陆地生活。
这是多么值得敬佩的物种啊。
但是，这样的一个物种。虽然两边的世界都可以前往，但是，却不是这两个世界中任何一个的住民。
两栖类并不仅仅存在于大自然界的范畴内，就连人类的社会中都存在着“两栖类”。
物种的进化是从低等到高等，从水生到陆生。
如果把全世界绝大部分的人……普通人称呼为“水生类”，天才称呼为“陆生类”的话，那么，“两栖类”便是夹在两者之间的不上不下的族群。
拥有不同、或者说是优越于一般人的能力——智力、体力、社交能力之类——但是却次于天才的那一类人，便是“两栖类”。
与一般人不同，比他们优秀；思维方式不同所带来视点的不同，让他们比较接近于天才。但是，却终究与天才之间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一道东非大裂谷。就这样夹在“水生”和“陆生”中间，时而待在水里用腮呼吸，时而跑到陆上用肺呼吸。
那份不上不下的才能，让他们无论哪一边都无法待下去。
说白了——半桶水。
在普通人中他们可以被误认为天才，在真正的天才那边他们又却是普通人。两边都无法共存下去的存在。
而穹翰现在就在思考着这个。关于“两栖类”的定论。
想到这一点的穹翰自己也真真切切的认识到、或者说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沈穹翰这个存在是“两栖类”。
从小时候就是，虽然很淡，但是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所以，穹翰一直都是……一个人。
穹翰一直都很慵懒。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能够让自己想要尽全力完成的什么。无论是什么，自己都能够留有余力的把它完成，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地方，重要的是——完成，不完成，那又怎样？
无数次无数次的进行对自己整个人生的走马灯。不仅仅是回顾自己的过去，还有预想未来。
无数次的看到了自己的所有所为；无数次的在脑内模拟演绎自己的未来，无论自己将来要走的是哪一条路——上班族、公务员、教师、医生、设计师、企业家、工人、无业。但是，这样，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论是什么样的未来，它们的本质不全部都是一样的吗？
当穹翰看到了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之后，便再无认真的想法。那么努力干什么？为了未来？连什么样的未来都已经无意义了，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努力啊。
就是这样，穹翰在别人看来也许可以算是比较死焉的家伙了。
就是因为太过聪明——
以至于自己对于未来完全无望。
就是因为太过聪明——
以至于自己毫无乐观精神可言。
就是因为自己那不上不下、半桶水的聪明，导致了这一切。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是不会考虑到那样的吧；如果是天才的话，他们绝对会考虑到更加深层面的东西，然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无望的这种状态有多么的愚蠢吧……亦或者说，他们会直接跳过无望的这个阶段、层面，直接看到更加里面的东西吧。
不论怎么样，这两种情况都是好的。然而，“两栖类”却夹在了好与好的中间，变成了坏。
最糟糕的情况。
普通人的领悟是通过阅读、通过书籍来和古人、伟人进行对话来得到的。他们终将发现他们是天才中模糊的那一个。而天才，他们的领悟是通过自己的思考得到的。然后将自己的领悟写下来，传播给普通人。普通人的存在价值是构建世界的基本构架，天才则是为普通人服务。不然的话，在世界上如此之稀少的天才，便会被完全孤立化，他们将永远活在城市中的孤岛。所以，只有通过为普通人服务来得到活下去的可能。
“两栖类”最过于悲惨。他们具备两种特质。宛若在暴风骤雨之夜中摇曳不已的枯枝。
这么想到的穹翰不由得再度叹气……这已经不知是他这一生中的第几次叹气了。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这一不幸，所以，才会对于自己与晓碧相处的时候感受到的快乐而感到无比的疑惑、矛盾。
明明是不同的，明明是不可能相搭配的。但是，自己却还是……
那就是喜欢吧。
如果要说明喜欢是什么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每一个人或许都会有不同的答案，就像是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穹翰的回答却会是很简单明了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多也不少。
“我又胡思乱想了啊……”
冷寂的高楼风抚乱了穹翰那不算短但也不算长的因为睡得乱糟糟的黑发，顶着有些许无力得快要闭上的眼皮。黑色的眼瞳漫无目标的、焦点分散的看着楼下的一切、对面的一切、天空的一切。
现在，穹翰因为无聊而跑到了自家小区的楼顶。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习惯于来到这个地方发呆。
这个习惯的养成，大概是他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吧。因为一次偶然，来到了顶楼。跨过因为没有住人而被当做杂物存放处的过道上的无数纸箱、书籍和废电器，打开门锁已经损坏的大门。那个时候，一波金色的光扫过来，全身上下都受到了清洗一般的那种感觉；展眼望去，碧蓝碧蓝的、高高的、无论怎么伸出手都无法触摸得到的那无比纯净的天空；从底下盘旋而上，在楼顶、在天空中打转的，带有整个都市气味的风；那个时候，穹翰彻彻底底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闲着无事，穹翰便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发呆。
这里也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搅的地方。
这对于一个“两栖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当一个人的“视界”太过于宽阔的时候，他会什么都看不见，哪怕真实就存在于他的眼前。
在这高楼之上，穹翰又开始发起呆来。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
2.
2008年10月26日，星期天。
天空灰蒙蒙的，稍微眯起眼睛便可以看见飘荡的小雨。
沈穹翰一脸呆然。
这个样子就和他独自一个人待在楼顶的时候是一样的。但是现在的背景不同，这个地方是某个公车站点。沈穹翰便百般聊赖的全身耷拉在那里。
不、不对。并不是百般聊赖，而是兴奋的，兴奋得坐立不安，虽然现在是坐在候车的座椅上，但是左脚却一点儿都停不下来——哒哒、哒哒、哒哒的踏个不停。
对啊，这可是和吴晓碧一起外出的日子。怎么可能会感到无聊呢？
站在楼顶上发呆的穹翰对那个进行过去的走马灯而出错的自己而感到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自己明明就是兴奋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一脸无趣的半眯着眼皮漠视周遭世界嘛。诶……大概是有些困了吧。
位于楼顶的穹翰这么想到。
总之，那一天，是穹翰和晓碧一起出门的日子。如果要说起是为什么的话，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实体书的拥护者的晓碧因为有些不满穹翰只看电子书的现象，但是又不好说出来，于是便找了一个机会邀穹翰和她一起去买书。
无聊透顶的原因。其实穹翰自己也完全明白晓碧的意思。但是，对于晓碧愿意邀自己这一行为，还是感觉到了很浓很浓的幸福感。
这么想着的穹翰坐在椅子上发出傻笑。
没有别人的干扰，可以就这样和晓碧独自相处一天！
现在才是上午十点，还早着呢。要知道，如果是平常的话，穹翰现在还处在不知道第几次从床上醒过来，看看时间但是却依然赖在床上与自己的清醒做斗争的时候啊。
买完书的话，大概也就是中午吧……如果把握得当的话，搞不好可以和晓碧一起找一个地方吃个饭，然后下去去看一场电影再走？！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所以穹翰提前一天做好了计划。就把晓碧带到那家自己很少去的、只在逢年过节父母才会带自己去的那家家庭餐厅：简朴但是却充满了温馨的家庭气息的店。然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又有一场很适合男女两个人去看的温爱情电影。
太棒了！就连天时都助我啊！
为此，穹翰特地从ATM里面取了两张票子。
就在穹翰为自己的聪明而想要伸手握拳喝彩的时候，晓碧迈着小碎小碎的步子来了。
“啊……哈啊……穹翰……抱歉，有些来晚了。”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原本就在体能方面没有什么强势，所以现在晓碧两手按膝喘着气。从秀口中吐出的气在遇到了有些凉下来了的空气后边化作了白雾雾的水汽，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让人兴奋，特别是那从下方仰望的眸子。
“诶！不，没、没事的。才几分钟而已……”话才一出口，穹翰就想要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什么叫做“才晚几分钟”啊！明明就应该说：“诶？会和时间不是**（时间往晓碧迟到时后推几分钟）吗？”的才对啊！
“不、不对……那个……我也才刚到。”赶紧进行补救。
晓碧定睛看了看穹翰，忽的眯着眼睛，露出笑容。毫无褶皱的脸上的肌肉和骨骼的活动展现出来的那份笑容，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毫无多余。
“是嘛，谢谢你。”
聪明如晓碧，当然知道穹翰这是在安慰她。
多么敏感而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啊！
“车来了，我们走吧！”
走神的穹翰在晓碧的声音的指引下回归到现实来。
美好的一天的开始。这么想着。
忽的，位于楼顶的穹翰皱起眉头，右手按住额头。
有些……记不清了。
不应该啊……明明是那么美好的过去，为什么，会有些模糊？
不会现在又是感冒了吧……？撇嘴一笑，感冒什么的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得了啊。
总之，和晓碧一起买书时发生的一切，都记不清了。
思绪……一下子跳到了中午——
购书完毕的两人，放慢了脚步的走在中心街的路上。
正值正午，街上的行人多到可以说是拥挤。时不时会有人和晓碧擦肩而过。无数次无数次，穹翰都会认为那些人都是故意去碰上晓碧的。
“呐、那个……晓碧。”
闻言发出“唔嗯？”的可爱疑问的晓碧回过头来，歪歪脑袋不解的看着穹翰。
“那个……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吧？”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啊！！！！“时候不早”是怎么和“一起吃个饭”联系在一起的啊！这么说不就应该顺势是“我送你回去”的赶脚才对的吗？！
温柔体贴的晓碧眯眼笑了出来。
“好吧，你带路咯。”
“诶……！啊、好。”
即使如此，也没有让穹翰难堪。这也是晓碧的一个魅力点吧。
“但是……回去晚了你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没事。我跟他们说是傍晚才回去的。”
诶……？也就是说……晓碧从一开始就是有和我呆一整天的打算的咯？
哦哦哦哦哦哦！！！穹翰在心中放声的呐喊。
接下来的一切，都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一切都如穹翰当初安排的一样。
没错……一切，都如安排的一样。
但是，那份安排，到底是谁的呢？
是2008年10月26日的前一天的那个穹翰，还是现在待在楼顶的这个穹翰？亦或者说是……别的什么人？
越想穹翰越是觉得全身发凉。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不要继续想下去，这样就好，保持现状就好，不要继续深入了……做那一切的就是当初的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
对啊……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嘛。穹翰乖乖的听从了自己潜意识下的安排。
走马灯仍在继续——
傍晚。夕阳西下，橘子色的略显寒凉的阳光照射在钢筋水泥路上，树上，草上，水上，购物袋上，以及晓碧的牛奶白外套上。
美好的一天即将结束了。现在两人漫步在河堤上。
因为秋季旱水，所以河水面有些低了下去。
晓碧一跳、一跳的踏在用小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时而转圈圈，时而蹲下身子去嗅一嗅马上就要凋零的花儿。
那被阳光渲染成橘色的秀发，随着晓碧灵巧可爱的活动而飘舞在空中。
或许是因为是双休的关系吧，一直以来束起来的头发现在是披散的。所以，现在的不是小猫尾巴，而是在水里舞动的金鱼的尾鳍。
随性哼着的曲子好像化作音符，在头发上，水里，风中不住的跳动。
黑幕随之降临，天空黑了下来，太阳沉了下去。
不知是当时的天色就是如此，还是现在回忆的穹翰内心黑了下去。总之，这一段回忆到此为止了。
马上就要到深夜了，穹翰打算回家了。
刚一迈动步子，一股酸痛感囤积在脚上。
穹翰反而笑了出来，大概是站得太久了吧。但是这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另一段往事——
3.
记得那是在他和晓碧一起去买书之后。
快要入冬了，大家都换上了御寒保暖的衣物，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有些想要卖弄**的人则不然，虽然上衣穿得厚厚实实的，但是下着却还是短裙或者是短裤配棉裤袜。
穹翰看着那些人就感到恶心。低沉着眼睛，都没有正眼看着她们。
当然，晓碧和她们不一样。保暖措施做得很好，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活脱脱像一只小熊。
但是，即使如此，无论多么厚重严实的防御，都无法掩盖晓碧那可爱迷人的气质。
现在的晓碧凸显出一种圆嘟嘟的可爱感来。
坐在自己那个比较靠教学楼外侧的墙壁的座位上的穹翰维持着一只手腕撑着下巴的姿势看着坐在位置上认真看着书的晓碧这么想到。
现在已经是一天之中的最后一节课了。距离下课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穹翰撑起自己那不论何时都像是没睡醒而低垂的眼帘。穹翰感觉到有些脱力，上课的内容完全听不进去，写满黑板的公式和理论好像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似的，继续发起呆来。
那么认真的听课学习，有何意义？挺高成绩，高考胜利然后进入一所好的大学。从而使得自己的人生多一条选择。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能够更加的完满。
为了钱，为了爱情，为了幸福，为了权利，为了优越感。
啊啊，难道会有人不想要吗？不会的吧。
说到底，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所做的“必要的一环”罢了。
并不一定要走这条路才可以有获得的可能。只是这是大多数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罢了。
就像是同样的一道选择题，同样的选项，但是某些人的卷子上的某些选项是被涂黑的那样。
有些人一开始就拥有某种程度上的优势。就像是y=kx+b一样。某些人的b一开始就很高，而有些相比起来就显得可以无视。
有些人可以在学校这个为了大多数人的地方为所欲为，他完全的就可以抛弃掉“修学”的这个选择。因为他一开始就有钱势。他可以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对那些正处妙龄的少女出手，可以拉帮结派，可以霸陵，可以可以……
而其他的那些呢？那些b很低的人呢？他们只能够默不出声，哪怕自己关系着的事物遭受到侵害也只能够沉默吗？
那不然还能够怎样？如果他可以做出反击的话，他还要那么本分的“修学”干什么？
正是因为无可奈何，所以才要通过这个方式来反击。
就算是现在没有遭受到侵害，过去没有遭受过侵害，也不代表未来不会有。所以这也是在防范于未然。
多么的可喜亦多么的可悲。
为了防御那些，而一定只能够这样。
“如果你们现在不好好读书，拿什么跟富、官二代拼？”
穹翰嘴角一撇做出苦笑状。
这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现当下的某强大的力量更大的力量的管理下做出的‘合适’的行为”罢了。为什么要集体的被管理在一起学习呢？排除掉一切的对自我有利的因素来看的话，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都是为了不出乱子而做出的决定。
并不仅仅是说如果不接受教育就会导致素质低下而导致社会的动荡。
而是必须要提供一个能够让部分“被欺压的多数”打倒“欺压的少数”的手段，不然的话角色一直都不变换，可是会导致整个社会的不满的。
通过这个手段，让少部分的“多数”晋升为新的“少数”。
以此来维持这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的数目和人类总数一般多的世界。
每个人的出生就决定了不同。
那吸入第一口清新空气的第一声的啼哭；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入学；升学；毕业；工作；离开一个家庭；成立一个新的家庭；衰老；死亡。
这大概构成了一个人一生的一个大概。
在这之中有着无数无数的插曲。无数无数的幸福与不幸。
爱上一个人，说好了要给与她幸福。但是啊，发展往往是不可能用人手来把握的。
她是一个拥有超脱一般人的美貌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竟然看上了这个平平的自己。然后，相爱了，结婚了。美好生活正式开始踏上正轨。
就在小两口为了自己的幸福敞开心怀的笑着的时候，不幸姗然而至。
之前已经提到过了，她拥有着超脱一般人的美丽。
所以，很自然的会被关注，很自然的会被别人喜欢上。很自然的，很自然的，很自然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她，被比自己更加有钱势，有力量的人看中了。
但是她是很有家庭观念的一个女子。自然不会同意和自己丈夫以外的人有过分的往来。所以，正当不成便成歪。在某个时候，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被强硬了。
但是，这是很自然的吧？因为她拥有这样的“素养”啊。
被某个人独占就会被觉得浪费的“素养”。
而后，很自然的，被发现了。
但是，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因此而抛弃她的那种人。她哭了，哭得痛心无比。说着“对不起”“放弃我吧……我对不起你”，哭着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明心中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哭泣了。
明明暗暗决定过：一定要给你幸福。
明明亲口对你说：我喜欢你。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无力，还是无力。
自己无力的话，那么去寻求更加强大的东西的帮助就好了。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去寻求国家的援助就好了。
没错啊，去寻求法律的公正的援助的话。
“证据不足，不足以判决被告以上的罪行。原告的申诉撤回。”
随着一锤定音，一切都被一句话概括了。
“施暴者”对自己面露蕴含着“不自量力”的意思的嘲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被判决为“证据不足”？
这后面，难道会有什么吗？
这个世界是由无数的肮脏和利益组建的。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刻自己体内有多少个红细胞在死亡。
反正会无时无刻的在提供新的细胞。
这像这般，最低等的自己，被打压了。
一个人不幸，并不会代表所有人的不幸。一个人的不幸，甚至会成就另一个人的有幸。所以，某个人、某些人的不幸，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动荡。这个世界的根基是无法被这样就动摇的。
或许在得知某个不幸的时候，有些人会觉得心痛，会想要伸出援手，会想要对抗那带来不幸的事物。但是，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做出了什么来了吗？真的反抗了吗？没有。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那时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是，又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的不幸又不代表自己的。
随后，又会感慨：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啊。
那些抱怨世界的人，打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世界很糟糕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还会在这个世界上笑出来呢？
真的不幸吗？
如果某个不幸，能够成就别的幸的话，那还真的是不幸吗？
自己的爱人被侵犯，那么那个“自己”是不幸的吧，那个“施暴者”是幸的吧。那么，到底要怎么来判定呢？幸与不幸。
如果仅仅用人类的二元对立观来判断的话，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的吧。
然后，那个无力的自己，将会怎么样呢？
这一次的事件的结束，不代表人生的结束。甚至有可能这事件仍然持续着。持续不断的暴力。
怎么办？
找到证据然后翻案吗？真的有用吗？真的仅仅是“证据不足”这样简单吗？
事情演变着。自己的心也在演变着。
世界都这样对待自己的话，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安分呢？
毁掉它吧。把一切都。
鲜红色的液体流淌。就像是，她被侵犯时眼眶流出的东西一样；就像是，自己无数次的忍耐时内心溅出的东西一样。这样的污秽物，从“施暴者”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吧。对，“施暴者”已经死亡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这是不可能的吧。一个能够对于自己的行为下“证据不足”定音的某个强大的存在，被杀死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会被世人知晓。
所以——
“被告因蓄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
杀人者终将面临制裁。
太好了，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拥有杀人罪名的恶人。这个世界又清静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无力就是无力。反抗也只会被打压。
反观历史上成功的革命，真的只是由无力的民众的力量做到的吗？
笑。
那么，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思考还没有得出答案，穹翰的思绪就被现实中的铃声强行的给拉了回来。
感到无聊的搔了搔后脑上面的头发。也无所谓，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一定要现在想出来的必要，再者说了，也不一定要自己来思考。
这么想着的穹翰，开始回收桌上荒置的课本。
接下来，便往着学生会室去了。
在会室里，一如既往的无聊。大家几乎都是围绕着晓碧转的。
谁也不会关心独自坐在床边的位置上的沈穹翰。当然，唯独一个人除外。
“呐，穹翰。”刚刚才跟老师说完了些什么的晓碧走到穹翰的跟前。
刚打算发呆的穹翰满脸堆笑的回应道。
“老师刚才叫我去整理一下图书馆的书籍，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图书馆，整理书籍。多么老套无聊的剧情啊，但是——
“我去我去！”能够和晓碧独处的机会，再多都不会嫌弃。有多少就给我来多少吧！
但是，结果而言，穹翰很失望。
整理图书的任务分配给了穹翰和晓碧两人，但是因为有些繁重，所以变成了两人分开工作的状态。
可恶！一边把老旧书籍取下然后把新书放上去一边这么咒骂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间的距离却渐行渐远。
万能的主啊，请您发发慈悲，让深陷青春的两人中间爆发火花吧。
这么无意义的祈祷着。
话说回来上帝会回应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家伙么？
这么想着又垂头叹气起来。
这样子下去，这一天也会如同人生中无数的样本一样过去吧。
当穹翰将要再度陷入胡思乱想的发呆状态的时候，不远处、大概就是相隔好几米的、离着好几个书架的地方，发出了“嘭”和“诶哟~”的声音。
穹翰的心脏忽的剧烈跳动起来。
顾不上手上的书籍，一撒手然后跑到了声源处。
“没事吧！”
发出奇怪声音的晓碧现在正坐在地板上，原因就是在她打算把手头上的书放到书架高处的时候不小心从小扶梯上摔下来。
“唔嗯~……大概……扭到脚了。”
一、二、三……感谢万能的主啊！
啊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晓碧受伤的想法哦，刚才的只是感谢剧情的触发而已啊。
“站得起来吗？”
像是为了回应穹翰似的，晓碧往脚上使力想要站起来。
但是果然还是失败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啊……果然。”
工作自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那么……
在回家的路途上，晓碧很艰难的迈着步子。每当把力量施加在脚上的时候，就会有一窜疼痛囤积在脚踝上。
微微用贝齿咬紧下唇，稍作努力的样子。
有些看不下去了啊。
这么想着的穹翰背对着晓碧蹲了下来。愣愣的看了半响……然后，稍作扭捏装。
很快，有一阵不重不轻的压力施加到了穹翰的背脊上。力度施加得敲打好处，当然，身体上感受到的起伏和触感的分配也是恰到好处。
黑色的前鬓散发出来的满桂的沁香停留在穹翰的鼻梁周围无法消散。随着风的飘动而舞动的头发不断瘙痒者着脸颊。耳边感受到的呼出的温润的气息也是，仿佛抱有着要把耳朵都融化的干劲似的。
或许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吧，四肢紧紧的箍着穹翰的身体躯干。但是这样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吧？这只会让两人的身体接触得更加的充分而已吧。
两人呼出的水雾模糊了前方的视线，就像两人的心境一样。
就这样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是没关系的吧？
“呐……穹翰。”
大概是为了缓解着让人心动不休的气氛吧，晓碧开口说话了。
“你，以后打算上哪一所大学啊？”
“……还没有想好啊。话说你啊，才高二就考虑那个干什么啊。”
“得有一个目标才会有前进的方向嘛。”
“和我老爸说得一样啊……嘛。总而言之我没有喜欢的专业，没有喜欢的地方，没有喜欢的学校。硬要说的话，就只有讨厌的而已啊。所以我的打算就是去我的分数能够去的最好的学校就行了啊。话说并不一定要‘有目标才会有前进的方向’的吧，与其决定好要努力的分数线然后朝着那个成绩努力，还不如什么都不管的努力然后再选择学校吧。”
“说得也是呢，”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呢，其实很想去国外的。”
“诶？”
“我很喜欢新西兰的哦~风景好，人文也不错，动物也很可爱呢~几维鸟圆圆的不是感觉好可爱吗？”
“……也就是说，晓碧你打算报考国外的学校是吧……”大概会有些寂寞呢。
但是，晓碧的脑袋在穹翰的背上摇了摇。
“那只是想想罢了，我呢，还是比较放不下这一边啊……”
咯噔。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啊啊……是嘛。”穹翰露出了有些放下心来的笑容。但是又为自己的这份自私而感到恶心。
“毕竟梦想这东西，就是要实现不了才美好，不是吗？”
穹翰刚想要回答，但是晓碧接着说了下去：“穹翰你的梦想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唔嗯……每周八天休吧。”
“唔？那是什么，有够没理想没追求的……你在敷衍我吗？”
“诶？！没有啦！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啊……”
“不可能的吧。每个人都会有梦想的吧，哪怕只是小时候的憧憬啊。”
“我也不知道啊……小时候就是，当别人说出‘我想当XXX’的时候，我只觉得他们很傻啊。”
当然，也很羡慕。
“还真是个没梦想没追求的孩子呢！”
“姐姐批评得是。”
见晓碧那种开玩笑口吻的抱怨，穹翰也吐槽道。
“姐姐叫得挺好听的，再来几声。”
“不要。”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到了分别的地段位置。明明平常只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次却感觉特别的遥远，身体也比往常来得劳累得多。
当把晓碧放下来的时候，穹翰甚至已经无法意识到自己还有支撑身体的脚了。
这并不是因为晓碧的体重的关系，而是，穹翰身上所背负的，名为“幸福”的重量所致。
一阵寒风吹过，那被洗发精润洗过的头发被吹得胡乱起来。
时间回到“现在”。穹翰半眯着眼睛，摇动了几下脖颈，发出了“咯噔咯噔”的舒展的声音。
回忆到此为止了。穹翰感到无趣似的笑了出来。
再不回去的话，会被骂的吧。
这么想着，便离开了楼顶。穹翰的痕迹被风悄悄的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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